上個禮拜好嗎?
相信有些花蓮的朋友度過了心驚膽跳,甚至令人心碎的幾天。讓我們為受災的民眾祈禱,如果有能力的,也可以捐點錢幫助受災戶。
而我們還在世界上的每一個人,都應該要再次提醒自己:人生是無常的。沒有人能保證自己能否再見到最愛的人,或者是明天的太陽。
記得看過一些文章,人在走到人生盡頭前最後悔的幾件事情之一,就是沒有及時對自己愛的人說出心裡的話。
來不及做好四道人生:「道謝、道歉、道愛、道別。」
尤其是「道愛」,對我們台灣人來說,特別難說出口,我們從小接受的教育硬是缺了這一塊。
你曾經對爸媽,或者爺爺奶奶說過「我愛你」嗎?
我不知道你們怎樣,但是這件事情對我來說,困難的程度大概勝過跑一場 226 超鐵吧。
但是我做到了,我在一個超級傳統、超級 ㄍ ㄧ ㄥ 的家族,發起了一個「愛的抱抱」活動。
事情是從一個奇怪的課程開始
大概是 20 年前,我還在交大念研究所,那時因為朋友的推薦,去上了一個看起來很像「邪教」的心靈成長課程。
當初是抱持著「去看看這些人在幹啥」的心態去的,但後來自己還真的學到很多東西,也交了些一輩子的好朋友。
課程內容按下不表,我記得其中一個課後任務,是回去對三個最親近的人說出內心的話。
當時我決定第一個對象就是我的奶奶。
我和我妹妹都是奶奶帶大的,那時候爸媽離婚,爸爸和外遇的對象在一起生活,我和妹妹從幼稚園到國小四年級,都是住在奶奶家。
我還記得當時下課後,常會溜到賣遊戲主機的電玩店去鬼混,那時付十塊錢就可以玩半小時紅白機,我最愛玩的是「魂斗羅」還有「綠色兵團」。
常常玩到正起勁時,老闆會拍拍我的肩膀,跟我說:「你阿嬤來了。」
我回頭一看,阿嬤已經拿著藤條在門外等我,每次看到這一幕都會讓我嚇出幾滴尿來,回家當然就是家法伺候。
阿嬤的名字只有一個字,就是「好」。她常常到附近的宮廟去和志工們一起唱歌,大家都叫他阿好姐。
她對什麼人都很好,所以大家都很喜歡她。但她對自己的孩孫是相當要求的,她常常耳提面命,要我們當個正直的好人。
我很愛阿嬤,但我沒跟她說過「我愛你」。那時候她已經八十歲了,我知道如果我不把握這次機會說出口,我以後一定會後悔。
世界上最難說出口的三個字
那是一個星期天午後,我和爸爸一起去叔叔家探望奶奶,本來都是五點左右就會離開,但那天我們多聊了許多往事。
我一直拖,一直顧左右而言他,因為「任務」還沒達成啊啊啊!
我從來都不知道,這麼簡單的三個字,竟然是這麼難說出口!
後來實在不行了,再拖下去天都要黑了,我鼓起勇氣,跟奶奶說:「阿嬤,我們要回去了啦,但是今天回去前,我想要跟妳說一句話。」
「阿嬤我愛你。」我抱了她,在她的耳朵旁邊輕輕地跟她說。
我說完之後,眼眶不禁泛淚了,我抱著她好一陣子,想要放開的時候,發現她也緊緊抱著我,留下眼淚,跟我說:「偶也愛你。」
愛的抱抱運動
那個課程讓我收到最大的禮物,是講師在一次練習後,對我們說:「不管你的父母對你們做過什麼,相信我,那是他們當時能做的最好的選擇了。」
「不一定要原諒,但是你可以選擇放下。」
於是在那個當下,我放下了一大部分的怨恨。
「挑戰」完阿嬤後,接下來的任務更難。我和爸爸以及後母把過去十幾年來的話講開了,把我和妹妹受過的傷一件一件說給他們聽。
當我聽到他們當時的處境以及道歉,抱了他們,跟他們說「我愛你」後,內心的怨恨又放下了一點。
一直到現在,雖然有時我還是得和兒時受的的創傷拉扯,但我已經沒有任何怨恨了。
而自從那天開始,只要每次去探望奶奶,在離開前,我一定會抱抱她,跟她說「我愛你」。她當然也會回:「偶也愛你喔。」
這個「愛的抱抱運動」從我開始,感染到了我的弟弟妹妹們,他們也開始有樣學樣。但我爸爸卻一直沒有採取行動。
我想,以他們那一輩受到的教育,要把愛說出口,難度應該是我的百倍吧。沒關係,慢慢來,我就不信你在旁邊看了一直無動於衷。
終於有一次,在我們跟奶奶道別後,他也緊接在我後面,抱了他的媽媽,跟她說:「媽,我愛你。」
我看著這個畫面,從來沒有為自己感到那麼驕傲過。
行動吧,趁一切都還來得及
人生最難的事,不外乎和愛的人生離死別,而最難過的,就是來不及道別,留下無解的遺憾。
很幸運的,我在爸爸臨終之前,有機會在他旁邊照顧他十天。
24 小時的擦痰、擦澡、下床走動、上廁所、洗屁股、換尿布……在這過程中我突然意識到,我還是小嬰兒的時候,我應該也是這樣被爸爸照顧吧?
爸爸跟我說:「不好意思啊,這樣麻煩你……」
我說:「不會啦,我覺得我很有福氣耶,有機會這樣照顧你……」
最重要的,是我和爸爸有機會把道謝、道歉、道愛、道別這四道人生給走完。雖然至親的離世還是令人難過,但至少沒有遺憾。
而奶奶隨著年紀一直變老,到後來已經慢慢連看到我都認不出來了。有時一天只有一兩個小時是醒著的,其他時間都是在昏睡中。
我們都知道,奶奶能在我們身邊的日子已經不多了。
前天接到叔叔的訊息,奶奶在 4/5 安詳離世了,享嵩壽 102 歲。
她脫離肉身的束縛,要和爺爺以及爸爸相聚,跟著菩薩修行去了。
我曾經想像奶奶離世的那天,我一定會很難過、很難過,但前天得知這個消息時,雖然悶悶的,卻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。
「至少沒有遺憾。」我心想。
看到這裡,你腦中有沒有浮現出一些人,心裡有話很想對他說,但是卻遲遲說不出口的?
別等了,趁一切都還來得及。(啊還是等明天好了現在太晚了)
PS:如果大家想祝福阿嬤,請在心裡默念「祝阿好婆婆往生西方極樂世界」就好,相信她會很開心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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